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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诱惑(一)
内容导读:西安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天空是昏黄的,太阳只是天空一个模糊的明亮块。这样的西安也没有什么好的味道,空气中刺鼻的气息让她那长期受汉中清新空气溺爱的呼吸系统感觉到十分不适。……



发布时间:2013-07-21 | 栏目:城客(一)漂客
西安诱惑(一)
 1、
1999年秋,大学毕业在国企上班不到一个月就辞职来到西安。秦岩不知道自己离梦想近了还是远了。
90年代末期,作为高校扩招前的大学毕业生多少还是有一些竞争力。但秦岩毕业于陕南的那所师范学院,却在西安林立的高校中显得微弱,拿秦岩的话说是大学误招他误读,只不过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法选择,能进大学门就意味着跳出农门,再也不用和一亩三分地打交道了。因而在就业的时候毕业生首先考虑的是档案、户口、粮油关系的落定。秦岩是因为冯影才选择到铜川那家国企的,但是想尽办法把手续落进那个企业后,他才发现除了距离上和冯影近了以外,希望却更加渺茫了,那个对外牛气烘烘的国企其实只是一个空壳,内部管理瘫痪经济效益差到近一年没有发工资了。这样的条件秦岩看不到未来,甚至看到了自己为了冯影而背井离乡却最后还是遥不可及。于是在秦岩说来就是在还没有对这个企业产生留恋的时候选择离开,而这一刻,毕业就业时最在乎的档案、户口、粮油关系在他看来都成了负担,他毅然决然地抛下了。
离开铜川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择,但是他选择了西安,原因只有一点,离冯影近,虽然相比在铜川本市是远了很多。
离开国企按部就班的生活漂泊在这个城市,秦岩立马就面临了很多的问题,首先是居住,他骑着同学借给的自行车在各个村落转悠,在大雁塔下他忽然有了落脚的冲动,秦岩觉得西安古城,大雁塔应该算是最好的代表了,也应该是城市的核心,于是他最终落脚在大雁塔南边的雁塔村。
由学生宿舍到职工宿舍,再到现在的城中村的民房租住,秦岩多少都有些新奇感,看着简陋的只有一张由两个三腿木架撑一木板的硬板床的空房子,秦岩却也兴奋不已,原来这就是自己在西安未来一段时间的家了。
出去交的房租,秦岩算算自己口袋里还有400多块钱,这些是辞职时总经理因为他的一套改革建议文案特批给他发的工资。而这些钱将是他在西安找到工作拿工资前的保障,算算也可以撑个把月。
第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秦岩从窗口看了看外面的西安,有了一种出去走走的冲动,于是他也很快出现在大雁塔下。大雁塔被几片村落一样的平房包围,显得更加高耸,塔西边围墙外一条街道满是卖珠宝、玉器及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显得颇有些文化气息。这对于秦岩而言很有吸引力。但秦岩自己知道自己没钱,只是路过看看,但这样也让他觉得有一种被熏陶的感觉。
西安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天空是昏黄的,就如同早上到达时他说铜川与西安距离不远但铜川晴天西安却是阴天,而同学马上纠正他西安也是晴天,只不过太阳只是天空一个模糊的明亮块。这样的西安也没有什么好的味道,空气中刺鼻的气息让她那长期受汉中清新空气溺爱的呼吸系统感觉到十分不适。
即便如此,秦岩在一种新奇感和对这个古城文化的膜拜还是一路走到了大雁塔北,看到了一如既往地商铺和两片灌木杂草丛生的小园林,他才慢悠悠的走回。
回到村口,秦岩看见一排人站在路口,很明显的挡住了道路,看起来是在做什么检查,秦岩想自己还是不要妨碍人家执行公务,赶快回家。就直接走了过去。但是刚走近这排人就被挡住了。一个人拦住秦岩问:“干什么的?”秦岩说:“回家?”对方又问:“家在哪?”秦岩一指前年的楼说:“就那个楼。”这时有一个人上来凑到跟前看了看秦岩,说:“咋没见过?”秦岩莫名其妙的说:“刚来的。”对方说:“暂住证拿出来。”秦岩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东西,问:“什么暂住证?”对方没回答他,说“身份证拿出来。”秦岩想想配合检查吧,就拿出身份证,对方看了一眼:“哦,汉中的,带走!”秦岩莫明其妙的就被拉上了一辆面包车,上了车秦岩还跟人家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们为什么抓我。”对方说:“别嚷嚷,到所里就知道了。”这时秦岩才发现车上还有几个人人,看起来也是被抓起来的。秦岩想,这是多大的案件阿,这样抓嫌疑犯呢。
很快一车人被拉进了派出所,被送进一个用钢筋圈起来的小房子,感觉就像是牢房。一伙人像是等待提审的犯人。有一个说:“这他妈的,今天没注意到,又被这伙狗日的逮住了。”秦岩想,这不就是犯人吗?太好了,一审不就真相大白了。这时门外面有人喊:“吵什么吵,听听旁边,省点力气,待会儿又你们吵的。”
这时秦岩才听到旁边发来一阵阵惨叫声,伴随着嗵嗵嗵的锤打声,这种感觉只有影视作品中行刑逼供才会出现的声响。难道……秦岩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于是一房子人都不说话了。
房子里的人被一个个陆陆续续的带走了,隔壁房子的惨叫和撞击声不断的持续着。
终于提审到秦岩了。秦岩被带到隔壁的隔壁,于是惨叫声从一边变到了另一边。走进房子秦岩看到几个警察模样的人坐在桌子后面。对方示意秦岩坐下。于是又一个警察问,还有一个警察记录,但是秦岩看见记录本上一个字也没有,只不过是有了写字的动作。
“叫什么?”“秦岩。”对方在一对身份证中翻了一阵找出秦岩的那张。说:“汉中的。”秦岩说:“是。”对方又问:“暂住证呢?”秦岩问:“什么暂住证啊?我没有啊。”对方狠狠地说:“别和我装,你是不是想去隔壁房子?”秦岩说:“我真没有啊,我今天才到西安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对方说:“来这里的都是说今天才来的,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带过去。”两个人就过来拉秦岩,秦岩说:“等等,我有证据证明我是今天来的。”对方说:“证据?新鲜,倒看你什么证据。”秦岩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车票,说:“看,今天的车票,从铜川来的。”对方接过票看了看:“还真是今天来的,你汉中的从铜川来,怎么解释。”秦岩说:“我是汉中的,在汉中上完大学,在铜川上了一个月班辞职了,铜川那边身份证没有办。”对方说:“到西安干什么?”秦岩说:“找工作,打工。”对方说:“暂住证办了吗?”秦岩说:“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真不知道暂住证是什么?”对方拿过一个硬纸片扔在桌上:“这就是暂住证,到西安就必须有暂住证,不然我们怎么管理社会治安?”秦岩才明白怎么回事,说:“那怎么办?我办了就行。”对方说:“就在这办,240块钱一个。”“这么贵啊!”秦岩忍不住说出这句话。对方说:“你以为我们工作很轻松啊,这点钱我们要为你担多大责任,承担多大义务。”这句话很大,秦岩没有时间去分析其内涵和意义,就问:“我身上没多少钱,这一办我就没法生活了,能不能少一点,或者过几天,等我找到工作领了工资我自己来?”对方说:“屁话,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少一点,过几天,把我们当白痴啊?有钱就赶快办,不办就到隔壁去,到了隔壁之后你还得办,你说你要不要到旁边走一圈再回来?”秦岩听着隔壁嘶声裂肺的叫声,胆战心惊。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走进来对里边的警察说:“给一个证,又一个挂彩了,给个证让他滚。”里边地说:“你们注意点,别弄出明伤,一弄就白送出一个证,240块钱呢。”进来的说:“不是我们干的,是那讼人挨了两下自己发飚了,一头撞到墙上了。”里面的警察递过一张证说:“去去去,把事弄好,嘴封严,让他不要乱说。”
处理完那点事,警察又对秦岩说:“想好了没,是先去隔壁还是现在办?”秦岩感觉自己正处于白色恐怖之下。秦岩想,反正早晚是要办的,有了这个证以后也免得麻烦,就说,那就办吧。这时旁边记录的警察拿过秦岩的身份证,在一个表上填了一行,然后在一个暂住证硬纸片上填上秦岩的信息。秦岩掏出240元,对方递给他身份证和暂住证说:“好了,走吧。”秦岩说:“这就完了?”对方说:“咋了?你还想让我们请你吃个饭喝个酒?”“不是,没有什么收据什么的?”“滚滚滚——”秦岩在对方天雷滚滚般的“滚”声中走出了门。一出门就看见隔壁房子门开了,一个人头缠绷带被人送出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秦岩走出派出所,看着手里的硬纸片,忽然有种被打劫的感觉,口袋里只剩家不到200元了,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不然自己真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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